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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周刊 | 王槐珂:幼时看戏

发表于 2024-04-27 23:49:58 来源:慧虹头条

原标题:文化周刊 | 王槐珂:幼时看戏

■ 王槐珂

在乐东家乡话中“看电影”和“看琼剧”都可称之为“看戏”。文化王槐

小时候,周刊住在乡下。珂幼没有电灯,文化王槐没有电视,周刊没有一切的珂幼电器可供使用,更别提电脑、文化王槐互联网了,周刊最奢侈的珂幼享受是装上“555牌”的电池听听收音机。农民生活常态是文化王槐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周刊大人的珂幼消遣方式多是在农家小院聊聊天,谈谈农事,文化王槐有时也聚集在大树下点着煤油灯开生产大会,周刊唱唱民歌。珂幼

乡间的夜晚,甚是漆黑,有月亮的晚上,孩子们就会出来活动活动,玩各种游戏,如石头剪刀布、跳山羊、老鹰捉小鸡、捉迷藏等,挨家挨户乱窜,从月上梢头到月影西沉,直到汗流浃背,直到母亲跑满村呼唤着乳名找人才恋恋不舍各回各家。而最开心的是村里放电影,但这是很难得的,除非逢年过节或者是特殊的日子。

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,当红影星唐国强、陈冲、刘晓庆、张瑜、郭凯敏等家喻户晓。当时村里的电影放映场是在村庄的老王祠堂前一片空地上。《洪湖赤卫队》《地道战》《苦菜花》《小兵张嘎》《上甘岭》《小花》《一江春水向东流》《庐山恋》等老影片便是在那会儿看的。年代久远,影片故事情节已模糊,但儿时看电影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。每次村里放电影,仿佛适逢盛大的节日,家里提早做好饭,我早早吃完饭就和邻家女孩一起抬着长板凳赶往放映场,占正中间最佳的位置。邻家女孩是我小学一年级的同桌,我们上学时,也是这么一起抬着长板凳去当课桌,还一起拎着小煤油灯去上晚自习。当时放电影是场场爆满,电影放映场往往被围得水泄不通,里三层外三层,后面到场的要伸长脖子看一整晚,也不喊累,还有的干脆把孩子扛在肩膀上看。

小时候的我们看的往往不是电影,而是热闹,是电影之外的快乐。占据了有利地形,安放好凳子,我们就满场跑开了。小摊贩也挑着箩筐来做小生意,影场边上卖甘蔗,卖椰子片,卖西红柿、香瓜、芒果、杨桃等各种时令水果。我们喜欢将不同的水果沾着辣椒盐酱油吃。在那个物质缺乏的时代,饼干糖果难得吃上一回,而大自然的花心花蕊却可入食。如木棉花刚抽出的叶心,凤凰花的花心以及由其结成的扁长豆状的果实,小时候我们都吃过。这些从土里生长出来的枝枝叶叶或果实,算是我们小时候最美味的零食了。如今想来,真是有一点“朝饮木兰之坠露兮,夕餐秋菊之落英”的意趣了。

记得当时乡下的小摊,如果没有钱也可以以物交易,比如从家里带几个番薯换一个香瓜或换一碗米粉糕。小孩子就是好玩好吃,熙熙攘攘的电影场简直成了乐园。多是冲着吃喝玩乐去的,从来就没有安心端正坐好完整地看过一部影片,和小朋友一起跑跑跳跳玩各种游戏或买零食吃才是最喜爱的。

那份单纯的快乐至今仍让人怀念。而匆匆一瞥的曾被妈妈称之为“打到布破”的黑白战争影片也是生命最初获得的爱国主义教育,影片中的“小兵张嘎”或“小花”却也是一直挥之不去的影像,就连《小花》的主题曲至今我也能耳熟能详。

幼时,除了看电影,最期待的要数看琼剧了。至今,对琼剧仍有一种特殊的情愫。虽然说不出看过什么琼剧,虽然从来没有看懂它,虽然分不清琼剧中的生、旦、净、丑,从来不理解舞台上的肢体语言,甚至对那激扬高亢的唱腔有些排斥感,却会一如既往地怀想它,怀想看它的那年那月。犹如翻看发黄的老照片,遥远的记忆,陈旧的色调中却依稀流淌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温暖。

那时,戏班子来演戏一般不下到村里,只在镇上。爸妈是戏迷,每有戏班子来,他们必要一睹为快。对于琼剧,我一窍不通,却也喜欢凑热闹,总屁颠屁颠地跟着父母步行到几公里外的镇上看戏。夏日夜晚,朦胧夜色,去的路上,总兴致勃勃,小脚步轻快如飞。

戏场是露天的,却有长条的石凳座位,凭票入场,而我还不够售票的高度,从人群里就钻进去了,每次最迫不及待的是到后台去看演员化妆。

龙凤呈祥的绸布前,摆放着简易的桌子,碟儿盏儿填满五颜六色的脂粉和涂料。只见彩笔一挥,或轻描淡写或浓墨重彩,生、旦、净、丑各具形态,栩栩如生呈现眼前。最让我好奇是,男性的头发总是长长的垂到腰间,真猜不透这长发是怎么接上去的。只见巧手一盘,就是造型独特的发髻,高高耸立,戴上官帽,更是英气逼人了。女性的装扮更是复杂,戏袍花色艳丽,丹凤眼,嘴唇涂红得像樱桃,项链、耳环、发簪、挂饰……满身珠光宝气,熠熠生辉,散发出迷离的光,让我凝视良久,几近入迷。与其说是去看琼剧,不如说我迷恋这神秘舞台背后的金簪、坠子,还有精美的长袍服饰。在那个贫穷的年代,在那个闭塞的乡村,吃惯了粗茶淡饭,穿惯了粗布棉衣,看惯了简陋的瓦房,这璀璨的物饰,这奢华的装扮,无疑是世界上没有的珍奇。

舞台上白炽的灯光引来了许多蚊虫萦绕,伴奏的乐器摆放在一旁。只听见锣鼓一敲,帷幕徐徐拉开,眼前是层次丰富景致幽深的幕景,如梦似幻,又仿若真实存在。正旦手执小扇碎步登台,缓缓而来,如仙女下凡,赢得热烈的掌声,背景随场次更换,花生鼻梁上涂小块白粉,踏着轻浮放荡的步伐,招摇过市。

年幼无知,听不懂台上唱的是什么,看不懂台旁的字幕,对琼剧的热情除了那光彩照人的服饰和葳蕤生辉的头簪,还有那表情丰富的姿容,就再也不知道该看什么了。

那刺耳的唱腔,犹如夏日里聒噪的蝉鸣。渐渐地,眼皮子重了,唱声模糊,悠远,婉转低回入深谷,幻化为柔软的催眠曲……往往是第一场没演完,我就睡倒在母亲的怀中了。曲终人散,还在甜美的睡梦中,爸妈怕惊醒我,小心翼翼,轮流背着我走着崎岖的路趟过低洼的水从镇上摸黑走回家。第二天,就连戏名都不记得了。而下一次,有戏班子来,我却又总乐此不疲地跟着父母去看戏。模仿是孩子的天性。趁父母不在时,还常常以大红大绿的被单为戏袍裹在身上,以睡床为戏台,伸出兰花指,蹁跹起舞,咿咿呀呀唱起来,小伙伴们是观众,着实是过了一把唱戏的瘾。

这是一种执着还是孩童的一种任性?记得有一次,父母去看戏,没带上我,是从后门偷偷溜走的。那一次我大发雷霆,从父母房间横架的竹竿上扯下所有的衣服,并用脚恶狠狠地踩踏,以此泄愤与报复他们对我的抛弃,大哭大闹不止。对于孩童的我,即使看不懂琼剧,但是错过一次看戏的机会却也是十分地委屈难过。

15岁开始离开家乡,外出求学,渐渐地把异乡当家乡。但从那以后,我就再也没有看过琼剧了。走过很长的路,到过许多地方,饱览了世间风景,儿时迷恋的那些旖旎光影,那些绚丽的服饰,那些奇异的脸谱,那些珍贵的挂饰,已经不再稀奇。而每年早春二月,适逢离我家不远的高坡村冼夫人庙公期,按照海口乡村习俗搭台唱戏是传统,戏班子婉转悠扬的唱声从远空传来。那飘渺茫远的琼音,隔着时空,飘忽而来,仿若淡淡花香,恍惚相识,轻轻晚风中,仿佛又回到儿时的故乡,依偎在母亲的怀里……(王槐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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